头好疼,脑子里像有成群的马蜂。我勉强睁开眼,看到的只是支离破碎的残片,却无法形成完整印象。想要揉揉模糊不清的双眼,头抬不起来,手臂居然也无法动弹。看来不单是感官,就连运动都受到了限制。
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
我现在不是应该跟梨花依偎在一起,坐在返程的马车上吗?
大脑的转动仿佛牵扯着神经,疼痛之下只能产生断断续续的念头,与此同时,我试着让双眼慢慢睁开又闭合,连续几次,渐渐的,才能够辨别周围的环境。
这是一间医院病房似的屋子,屋内洒满了绿色荧光。勉强转动脖子向左右看去,目光所及,环绕着金属围墙,右手边一道厚重闸门紧紧关闭,左手边则是一扇落地窗,像是毛玻璃,看不清外面的景象。等视力完全恢复,我收回视线,这才发觉自己居然被数条金属扣带牢牢固定在床上,密密麻麻的细线连接着身体和床边的奇怪仪器,表盘指针左右摆动,无数指示灯闪烁着红光。
看来是被迷倒了。
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刻,无论是气味儿还是视觉,都未曾觉察到异样。莫非,这就是橙子少女的可怕能力?
哗,哗,哗,哗……似乎是轮盘转动的声音,拖得很长,响了十几下。
咔,咔,咔……像是锁簧弹开的动静,大概三声。
吱扭,厚得像银行金库似的闸门这才缓缓开启。
一个身穿实验服的女孩子走了进来,双手捧着一摞厚厚的本子,在书堆最上端,放着一个被灯光照得惨绿的橙子。
“果然,时间估计得很准确,你醒了呢。”
“啊,你是……橙子少女!”
“喂,不要随便给人家起难听的外号好么,听起来像偶像团体似的,又有点色色的感觉,本来两个名词都挺美好,被你用在一起,感觉糟糕透顶呀。”
少女将那一大摞本子放在临近的仪器上,紧接着吃起带皮的橙子,嘴巴刚咬下去,就露出一副苦涩表情。
“快放开我,你这样算是非法拘禁吧,我可是公职人员!”
我冲着眼前的少女大声叫喊起来。
“干嘛这么激动嘛,你看,还有3072项实验没做呢,都做完的话,如果你还这么有精神,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放了你哟。”
少女用空出的手若无其事地指了指堆积如山的纸张,原来这些册子,都是用来记录实验结果的。救命,难道我就要成为惨无人道的人体试验牺牲品了吗。神啊,请救救我,我保证好好学习,再也不看里番,再也不打游戏了!
突然,少女探出身子,将脸颊凑过来,她的长发垂落在我胸前,一双冰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,好一会儿,才张开润泽的像似涂了唇膏的嘴巴,开口说话了,一股清香的橘子味扑面而来。
“梨花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呢……”
“为什么”、“这么”,如果她的话配有字幕的话,这两个词一定是粗体的。
同时,我从她眼里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嫉妒。
“不过话说回来,还真是挺可爱的,眼睛,鼻子,嘴巴……嗯,身材也是……或许,允许你成为我的玩具也未尝不可吧……”橙子少女闭上眼睛,仿佛思考着什么,接着又慢慢睁开,“不过真是可惜,你知道存钱罐吧,那种东西就算再漂亮再可爱,也难逃坏掉的宿命哦。”
少女的手顺着我的额头,脸颊,脖颈向下滑去,最后停在胸前,温柔地像是抚摸着一只柔弱的小动物,我的身体却禁不住颤抖起来。
“哎呀,科学工作者怎么能这样多愁善感嘛,你既然醒了,那咱们就抓紧时间开始工作吧。真是好期待,你的身体也好,心灵也罢,满满的可都是未解之迷呢!”
说到这里,少女又兴奋起来,她将附着在我身上的几个夹子和吸盘挪了挪位置,紧接着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大号注射器,优雅地扎在小药瓶上。伴随着滋滋的响声,针管被淡粉色的液体填满了。
“不,不要,我害怕打针!吃药就不可以吗!!”
我使劲摇晃着脑袋,惊恐地叫喊着。
“不要怕哟,姐姐会很温柔的……啊,对了,这是糖果,分散一下注意力吧。”
噗。
一把糖豆塞进了我的嘴里,橙子味,柠檬味,巧克力味,薄荷味……如同这个奇妙的世界一样,是各种东西被简单粗暴地混合在一起的大杂烩。
我急忙用眼睛寻找少女手中的注射器,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,动作之快简直就像变戏法似的。
“怎么样,一点儿都不疼对不对,毕竟我可是帮助过无数饱受病痛折磨的小动物呢,只是最后都没活过来罢了,一定是去了天堂吧……不过话说回来,姐姐我只能保证这会儿不疼,等实验开始就说不准喽,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哟。”
“呶,这是纸巾,留着擦眼泪吧。”
少女将胡乱扯出的大团大团的纸巾放在我枕边,重新捧起那堆册子,转身离去了。
“等等,我的手又不能动,怎么擦眼泪,你能不能负责任一点儿啊!”
“哦,那个呀,等你的泪水像喷泉一样涌出来的时候,不就正好淌到纸巾上了,嘿嘿,这个叫做自~动~化,科学的力量!”
少女在闸门口回过头,笑得前仰后合,接着又看了我一眼,出去了。
哐当一声巨响,跟开启的程序截然不同,房门上锁时干净利落。
回声消失,静静的房间内又只剩下我一个。
雪的体内到底被注射了怎样的奇怪东西呢?
心里有点儿害怕。
然而,我没时间多想,身边的机器突然发出轰鸣,巨大的疼痛就像潮水般涌来,可怕的是,我居然意识清醒。
能不能活下来呢?
在痛苦的暴风雨中,如此可怜的念头就像飘摇小船上的渔火,很快,就连这点儿残存的想法,都被狂风吹散了。
……
病房中感受不到昼夜交替,我只是在周期性的痛苦中醒来又睡去。
什么时候停下的?
又到夜晚了吗?
落地窗外面暗淡下来,但房间内依然泛着不详的绿色。
雪的身体算是勉强经受住了考验,可自己的意志,又能坚持多久呢?
梨花,琉璃,樱,露娜,对了,还有凯瑟琳,我好想你们……
哗啦啦。
轻微的响动从金属闸门处传来,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。我紧张的绷起身体,那个爱吃橙子的变态少女,又要来折磨雪了吗?
终于,房门打开,出现在面前的不是那个疯狂科学家,因为推着车子的身影明显不同,来人头上好像有一根天线摇来晃去。她一进屋,便立即掩上门,将车子推向这边,随后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一番,才蹑手蹑脚地向我走来。
一张带着口罩的脸浮现在眼前,我才发现头顶摇晃的东西不是天线,而是一撮头发。她看着我,稚气未脱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厌恶。
“呼……干嘛要救这种人呢……”
眼前的陌生人叹了口气,赶紧从白色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纸。
“核对一下,黑色长发,蓝色眼睛,肤色白皙……咦,怎么看着有点儿绿呢,对哦,是光线的缘故吧……”眼前的女孩子自言自语,头上的呆毛仿佛有生命的小动物般抖动几下,似乎对主人的意见表示赞同。“然后,尺寸B……什么,尺尺尺尺尺尺尺寸?这种东西要怎么核对呀!”
陌生来客犹豫着伸出手,在自己几乎平坦的胸前捏了几下,随后又把魔掌伸向我的身体。
咕叽咕叽。
咕叽咕叽。
“A是这种感觉,那么,姑且算是B吧,合格!”
她在相马不成?这个世界的灾变果然加剧了,各种稀奇古怪的人物象雨后春笋一般多了起来。我开始担心起那张便签,关于雪的资料,该不会有什么更加奇怪的描述吧。好在核对工作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。
“最后询问一下,你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雪吗?”
少女粗鲁地问,她头上的呆毛看起来都比本人更有礼貌。
我没办法回答她,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力气,只能默默眨眨眼睛。不对,那个形容词是什么意思,我又急忙闭上双眼,用力晃动脑袋。
“什么呀,婆婆妈妈的,到底是不是呢?”
少女不满地看着我。
不要,不要抛下我!我又不住点头,虽然动作轻微,但感觉脖子都要扭断了。
“呼……坏女生就是坏女生,一点儿都不坦率,麻烦死了。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刃闪着红光的弯曲匕首,不,那形状与其说是匕首,更像是小巧的镰刀。少女麻利地割断束缚我身体的扣带,扯掉连在我身上的细线,这才大功告成似的松了口气。
“唔!”
慢点儿,疼啊,我好想这样说。
“好喽,快点进去,老实点,知道么。”
说罢,她扶我坐起,又打开推车上的盖子,里面似乎装着注射器、针头之类的医疗垃圾。
谢天谢地,终于得救了。面对来历不明的救援者,我尽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,打算诚恳道谢。可惜话还没出口,后脑就重重地挨了一下。难道这样也算是营救吗?我眼前一黑,随后失去了知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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